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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月色入高楼 > 第56章 生父的继子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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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样的错觉只能哄哄自己罢了,若若权当是安慰自己的思乡之情。正所谓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意外地,她看见静元站在门口与人聊天,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若若停下脚步,居然是那个人!

静元跟他认识?若若一直以为他是言蹊的同学,现在看来她的判断还是有所出入的,高三和大四,这可是两个跨越性的阶段,他都有交集,可见此人的人际交往,并不是他外表所展现出来的那样纯净而淡雅。

静元背对着门口,并没有看见若若的身影,倒是那个人,直勾勾地看过来,静元随即也转身,挪动身形挡住了那人的目光,语气有点气急败坏地冲若若道:“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似乎很怕她跟那人接触。

若若不知道他们俩鬼鬼祟祟在干嘛,还从没见过静元如此的动气呢。她笑笑,直接走过去:“我怎么不能出来了?”

随即也跟那个人打招呼:“嗨!”

他的神情有点局促,但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淡淡地回了个嗨,眼神飘忽远去。若若并不以为意,只和静元说话,也只跟静元有话说。

静元却不容她多说,直接拉了她往回走,若若很是奇怪他的态度,到底是生气她的出现打扰了他们的谈话,还是生气她跟那个人的互动?不明所以,她跟着他走。

那个人急了,大喊了声:“王静元!”

静元的脚步顿了一顿,刚要不理,却听见他大声说:“你考虑清楚,我今天言尽于此,寄人篱下仰人鼻息难道就是你王静元的出息吗?爸爸说了,腊八等你回家一聚,你要是个男人就该勇敢的面对,不要躲在背后做别人的刀,往自己的父亲身上插!”

他的话连若若都觉得刺耳,看静元的脸色,果然更差了。他紧紧抿着嘴唇,拉着若若径直回了家,重重地关了门。

若若还在看着门外那个寂寞而不甘的身影,面色也冷了下来,他那话什么意思?居然将挑拨离间演绎得如此的理直气壮!他是什么人?

若若对那人充满了好奇,正要打算问问静元,耳边却传来静元的惊呼:“妈?”

青姐惨白着脸,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居然给人一种林妹妹般的弱不禁风感。她这是怎么了?

其实不用问,若若也知道她肯定听到了外面那个人的话。那人跟青姐又是什么关系呢?

静元又喊了声:“妈!”

却见青姐直直地转身,踉跄着回了屋子。身后的两人紧跟了去,再无人理会门外的那个,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静元小跑着拉住了青姐,哀求地喊了声:“妈!”青姐望向儿子的眼神是那样的凄楚,音调是那样的嘶哑悲凉:“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妈妈只想知道,你准备认祖归宗了吗?”

静元如遭棒喝,笔直坚挺的脊背顿时垮了下来,青姐见他面带犹豫,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点点都道:“好,好,你长大了,长大了……”说着便转身回房,锁了门。

静元跟在身后,堪堪地被挡在了门外。他半个身子依着门,头低低的几乎垂到了手把,若若以为他是要跪倒,叫了声静元,他才回过神来,虚步而来。

若若看他们母子如此情形,似乎猜到了点什么,可静元跟那个人,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即使不同母,也看不出有哪里相像。

而青姐,明显被打击到了,是因为静元的态度,可她为什么那么反对静元认父呢?似乎不仅仅是母亲的护犊情节啊。

若若不解地看着静元,实在不理解他们母子之间这种互虐的行为。不就是认个父嘛,至于吗,这一个两个的,把自己弄得如此的痛苦。

唉,单亲之痛,确实是若若这种从小就在老妈的高压老爸的呵护老哥的打击下,顽强而幸福地成长起来的人难以理解的。所以此刻的她看静元,就像唐太宗看秦二世,既不理解也不包容,丫真格一窝囊废啊!

王静元佝偻着身形坐在沙发上,埋首腿间,久久不出声,若若真心怒其不争,却也不去打击他,只陪着他静坐。午后的阳光惨白无力,微微有一丝风刮过时,那点热便消失殆尽了,太阳就只成了照明器,即使如此,它还是努力地照耀着,不为其他,只为尽职。

“他是你兄弟?”良久,若若吐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生父的继子。”

“啊?……哦!”信息量还真够大,怪不得俩人一点也不相像。若若暗自揣测着,还是有许多的疑问,未等她发问,静元便一一道出。

青姐在最初遇见那个叫王堃的男人时,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科员,无权无势更无钱,她义无反顾地跟了他三年,换来的只是一张离婚证和一个胚胎,等伤心劲儿缓过,她犹犹豫豫地走进医院时,孩子已经不适合落胎了,大夫建议她生下来,这是对母体最低的伤害。

当她大腹便便逃离家乡时,他已经梅开二度再一次当了新郎了。像所有关于描写官场潜规则的剧情一样,凭借着岳父的权势他很快就平步青云,而她,带着孩子辗转四处,最终在锦城安定下来,因为这里离家最近,即使没脸再堂而皇之地回去,内心是安定的。

早些年打拼,她过了一段颇为艰难的日子,边带孩子边打工,母子俩也曾食不果腹过,也曾提心吊胆居无定所过,也曾被好心人收留、救助过,也曾被人追求、纠缠过……可无论如何,她从未放弃,哪怕晚上泪湿透了枕巾,早起她又是那个勤快干练的妈妈。

后来,因为得到了霍家的资助,母子俩的日子过得并不差,儿子健康的长大,还很优秀,上了锦城数一数二的大学,成了学子中的佼佼者。

而王堃,也在官场打拼了多年后,作为市长空降到了锦城。

在一次演讲比赛时,已经颇居高位的王堃看见了演讲台上那个自信满满侃侃而谈的王静元,二十年的时光就在一瞬间消逝于无形,他似乎看见了自己,在二十多年前也是那样的自信满满,那样的朝气蓬勃。

像,越瞧越像,像到他心里像猫抓一样,一刻都待不了了,他要去确认,他想起了那个娇小的女人。

他的仕途一直得意,家庭却并不如人意,在他心口永远有个瑕疵,虽然外面看他娇妻爱子幸福美满,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妻子不是原配,儿子更是一丝血缘都没有。

他的妻子不能生育,孩子是妻子的外甥。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却仅限于圈内人,当然了,平时绝对不会有人提醒他这点的,除了他自己!这是他作为男人的心病,二十多年过不去的坎。

现在突然冒出个亲生的儿子来,于他,无疑是中了亿万大奖了。怎肯轻易放手!岂能轻易放手!

或许青姐就是洞悉了这点,才在静元犹豫不决时,如此的失望!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那个前夫,固执冷血,当初为了前途能毫不犹豫地弃她而去,现在也能不择手段地夺回儿子!

若若有点同情这母子俩了,换作她,也会站在青姐一边。

“你是打算跟他相认?”这话问的,便带了点质问的口气了。

“从小,你知道人家称呼我最多的是什么吗?”

他蓦然抬头,突兀地问她,却不待她有所反应就自顾自地回答:“是小野种。一度,我甚至希望我妈能再嫁,有个继父也好啊,那好歹也是爸爸不是?可我妈心如死灰,慢慢的我也适应了,再后来就想通了,如果来一个品德不好的继父,见天儿地欺负我妈和我,那还不如没有呢。”

他双手抹了把脸,抬头瞧瞧屋顶,接着说:“我妈外表柔弱,可内心很坚强,她要是喜欢一个人,会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恨不得把能给的都给他,那怕自己过得水深火热;相对的,她要是恨一个人,就会恨到骨子里,看一眼都吝啬。

“她不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的人生准则规规整整,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有一点五出现。我理解她,她看着我长大,岂不知我也是看着她变老,这么多年,她的不容易,只有我最清楚,她的伤痛,也只有我最理解,我知道我是最不能违逆她的人。

“如果我喊王堃一声爸爸,那就等于背叛了她,以她的性格,大概会跟我断绝关系的。”

静元苦笑着,长长的睫毛湿湿的,犹如沾了露水的蝶翅。他看向若若,询问道:“你说,我能背叛她吗?”

若若摇摇头,静元接着说:“可是,你知道我从小最渴望的是什么吗?是有个爸爸,是感受一下有爸爸的日子,是不是真的吃得香,睡得甜,趴在爸爸的肩头,是不是真的特有安全感。”

若若下意识地点点头,是真的特有安全感,那种感觉是爸爸特有的,无可比拟的。

当别的孩子为作业而烦恼,为考试而忧愁,为早恋而窃喜,为考上理想的大学而雀跃时,王静元的世界永存着一个空洞,那就是爸爸,其他任何的事物,都不能让他分心使他产生兴趣。

良久,他才自嘲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说:“这样的我,是不是特矫情,让你觉得很陌生?”

若若看着他,眸中泛着真诚的光:“我理解,其实你已经很棒了,在单亲家庭长大,居然一点都没有长歪,好多单亲家庭的孩子根本就走不到你这一步。每个孩子的心里,都渴望父爱,都需要父爱,你有这样的渴望,也无可厚非。”

静元长久地注视她,幽深的眸中波光粼粼,若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静元微微一笑,道:“谢谢你。”

若若有意转移话题:“世上唯有变是一成不变的,我,是不是也让你感觉陌生?”

他沉吟片刻,点点头道:“有的。”

若若睫毛闪了闪,小心地追问:“比如?”

“比如……你心思细腻会关心人安慰人了,比如你品味变了穿衣打扮不喜欢亮丽的衣服了,还比如——你不再叫我三哥了……”

“我叫你三哥?为什么?”若若有些吃惊,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你真的忘了?”他脸色大变,那份诧异不是假装的:“我是你奶奶的干孙子啊?你叫我三哥都将近十年了。”

若若跟着脸色大变,怎么还有这一出啊,马上,她的声音也大变:“难道……难道……他们一直以为我假装失忆?”

“难道不是?”怎么可能是?这下子,她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不是,真的不是。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我对过去是真的一无所知啊?还有,我跟以前,好多习惯都不一样啊,你们就没有怀疑?”若若耐心地引导着。

“有啊,就因为你变化太大,才怀疑你假装失忆啊,那些过去的事,你也可以假装忘记而故意‘忘记’啊。比如习惯、爱好、性格这些,如果不是故意改变,真正失忆的人应该是遵从本性的,事情可以忘,本性能忘吗?”

“啊?”本性能忘吗?若若脑袋一个顶两个大,她不知道啊,怎么能知道言蹊本性是怎样的呢?

她一直都是庞若兰啊!

原来,原来她一直是自欺欺人,而他们几个,看着她演戏,演到水穷处,还以为是最精彩的一幕。

若若张口结舌,怪不得霍以东说他不是在等她想起,原来他以为,她是故意不要“想起”;怪不得霍以南一而再地不听劝告去犯险,原来他以为,她是被“那件事”逼得性情大变,而以刻意遗忘来逃避。

那么,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件事,搅乱了霍家这一池水呢?

这次,轮到若若逼视静元:“那么,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自杀?”

静元不置可否:“谁说你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