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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烧锅坊酒肆被衙门查封,石头按照板儿吩咐,另租了一个库房,备足了酒坛,南烧锅坊每日生产的酒还是照收不误。

可是好景不长,眼看所剩银两不足以支付给钱府。

石头正在忧心忡忡,没想到官府派来人解封了酒肆。

酒肆可以正常营业,虽然销量不大,收入却足以周转每日开支。

石头不得不佩服板儿的“舍得”之道。

看来是打点衙门老爷起了作用,不然继续下去,别说是生意损失,就是对钱府也无法兑现买卖契约。

此事不论,另说这期间,石头每隔一日便往大观缘去打探消息,也经常与贾芸会面,了解顺天府衙办案内情。

还得说板儿有先见之明。

据冷子兴与贾芸说,来旺肯定没少给府衙通判卓木乌好处,那卓木乌本意要治芳儿蓄意谋害他人之罪,并要追究酒肆主人关联之责。

好在有冷子兴并钱府管家和若茗所托北靖王府的长史官斡旋,府尹贾雨村亲自过问了这个案子。

卓木乌揣摩府尹贾雨村的心思,担心乌纱帽不保,不敢徇私枉法,主动退还了来旺的好处,反手来了个正本清源,明镜高悬,公事公办。

最终顺天府衙判芳儿和板儿无罪释放,酌请南烧锅坊酒肆拿出二百两银子,安慰死者家属。

来旺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不服,但证据确凿,府衙已经做了最终判决,又能奈何?

来旺夫妇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咽,好在得了二百两银子,儿子也算没有白死。

云开雾散,石头得到消息,牵马雇轿将板儿和芳儿接回酒肆,一切如初。

花了银子,收获了教训,要说,最过意不去的当属芳儿。

芳儿从羁侯所回到酒肆,面对板儿和石头扑通跪地,泪如雨下。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本来公子把我从水月庵里赎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报答,如今我又闹出天大的事来。、

石头哥跟我说了,公子破费了几百两银子,又让公子和林掌柜因我受苦受罪。

芳儿罪孽深重,今生都还不清欠公子的债,不如公子索性把我卖了,多少还能换回些银子,我也能心安些。”

万儿见到板儿和石头也是如此,跪地以泪洗面。

“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劝阻芳儿,只想着让芳儿好好整治那两个无赖,还能多卖出去三坛子酒,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祸患,我和芳儿一样,随意公子怎么处置,毫无怨言。”

“胡闹,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俩,”板儿见芳儿和万儿悔恨不已,正色道,“我知道你俩原是好意,但这件事做得太过分了,不单是你俩,林掌柜和在场的伙计都难逃责任。

“这段时间,大伙一心朴实为了生意,我心存感激,但功是功,过是过。

我花了多少银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大伙必须从中汲取教训。

从今往后老老实实做生意才是正道,生意场上可以用心,但不能工于心计,玩心眼儿使坏。

林掌柜是钱府的掌柜,我无权处置,芳儿和万儿,我罚你俩每人半年的月银,每月只供你俩生活开销,顺子在场,罚两月工钱。

如果再给我惹麻烦,别怪我不留你们,许你们出去自谋生路。”

板儿说完,听石头汇报生意情况,再没理会芳儿和万儿,芳儿和万儿还在跪地不起。

“都起来吧,小祖宗,公子开恩,你俩长点记性,好自为之吧。”

林掌柜如此一说,芳儿和万儿有了台阶下,难为情地站起身,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不敢抬眼看板儿和石头。

第二日,平夫人、多多小姐和红绫姑娘得知板儿被衙门释放,来到酒肆过问情况和查看生意。

平夫人憔悴了许多,说是最近睡眠不好,估计多半是因为酒肆发生的事被钱广责怪,同时为板儿、芳儿和万儿担心。

多多小姐似乎也没了以前的好性子,对板儿不理不睬不说,尤其对芳儿和万儿没有好脸色,言语之中不乏揶揄和挖苦。

“这是怎么了?都像霜打了似的,是不是衙门里的伙食不好,委屈着你们了,如果是这样,不妨再吃一斤酒提提神。”

红绫更是直接,见芳儿和万儿对多多小姐有故意躲避之嫌,遂旁敲侧击。

“听说两位姐姐本事可大了,巾帼不让须眉,我怎么瞧不出来,见了我们倒像是老鼠见猫似的,装给谁看呢?”

“红绫,不得无礼,人家是王公子的红人,这里哪有咱们说话的份儿。”

芳儿和万儿听多多小姐和红绫一唱一和的挖苦和讽刺,只能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敢言语。

“你俩少说两句,事情过去了,以后芳儿和万儿都吸取教训就是了。”平夫人问板儿,“巧儿的事怎么办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为巧儿忧心,难不成真要嫁给周昌?”

板儿赶紧回道:“姨娘不用忧心,巧姐和周家已经解除了婚约。”

“真的嘛?那可太好了。”平夫人问,“怎么解除的婚约?衙门裁定不是不同意毁约吗?”

板儿道:“姨娘有所不知,说来也怪,周昌自从与巧姐订了婚书,琐碎烦心事就没断过,后来找人看事,说是巧姐生日不吉利,与周昌命相不合,唯恐给周家带来灾祸,周家因此主动提出的解除婚约。”

平夫人闻听此言,为巧姐庆幸,却不知道这背后诸多周折,更不知巧姐得了疯魔之症。

平夫人此时过问生意情况,板儿实言相告,却不提难处。

原来,清明节过后,酒肆生意每况愈下,存酒越来越多,日常销售收入只够酒肆周转。

板儿打点官府没少花银两,之前帮助芳儿和万儿还俗,也没少花钱,眼下已经答应月内归还周家的银子尚无着落。

以板儿的个性,承诺之事必须兑现,可是现实资金紧张,如何解决是个棘手的问题。

且说,送平夫人、多多小姐和红绫回府以后,板儿开始筹划资金不足问题。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经过仔细琢磨,板儿想出了主意。

平时板儿到泰和钱庄存钱,得知钱庄可以抵押放款,月息不过一分。

这是个好办法,板儿手里有存酒,决定以二百坛存酒做抵押,向泰和钱庄贷银,以备亟需。

说办就办,板儿吩咐石头将二百坛存酒单独存放。

第二日,板儿到泰和钱庄与钱庄掌柜赵仁谈借贷之事,钱庄对动产抵押借贷很谨慎,但赵仁考虑到板儿生意做得好,近来又混出了名声,决定放贷给板儿。

于是,板儿抵押了二百坛存酒,这些存酒成本虽然不高,但按市卖价格,价值一千两银子,钱庄验货放款,贷给板儿五百两银子。

板儿得了五百两银子,安排石头在酒肆打点生意,他独自骑马赶回小王庄,兑现归还周家银两的承诺。

这段日子,板儿一直挂念着巧姐的疯魔病情,只因受命案所累,外加近日事务缠身,想来已经月余没有回家看望。

板儿被关押期间,常在睡梦中梦见巧姐被妖魔鬼怪挟持,把巧姐折磨得痛不欲生。

曾经有一夜晚,在梦中板儿和石头一起联手,兄弟俩不惜与妖魔鬼怪拼个你死我活。

待到自己和石头都拼得遍体鳞伤,打跑了魔头,拯救了巧姐,兄弟俩正庆幸之时,却突然惊醒,镇定心神,却发现原来是一场梦,不免唏嘘。

巧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疯魔之症是否有所好转?

板儿心里没底,十分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