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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好事将近,西市也是热闹非凡,街道挂满了红灯笼,夜色中格外喜庆。

漱玉开解了周柏霖之后回到医馆,谢韫问了详情之后破口大骂:“周家还真是有病,不就是周绅官复原职了,觉得自家地位高了,就要去攀附京都的贵女,还装得自己有多迫不得已一般,要你去安抚,真是不要脸。”

因为退亲的事情,谢氏已经在家里呆了好些日子了,女儿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头大病,好不容易说了一门满意的亲事又被退亲,她受不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干脆就不出门了。

漱玉和长青一起收拾铺子,她的心态倒是十分平和:“阿韫,你别替我担心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等我到时候去了封地,招婿,就找那读书识字的学子,你不爱文官,我倒是喜欢。”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谢韫斥骂道:“你可别被他们骗了。”

长青却在一旁翻白眼:“你们女人,就是想得多,照我说,秦艽医术高,会赚钱,还有自己的封地,等生了孩子就能把那男人扫地出门了,根本不需要管被不被骗,而且还能再招,哎,你们还是见识太少了,女子有钱有本事还不是能和男人一样,东市的香象馆生意比天香楼还好,等抽空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谢韫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长青:“长青,你竟然还知道香象馆?你还去过?”

长青却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我在京都长大的,怎么就不知道香象馆了,前些日子我还去给他们送药了呢,里面可比天香楼气派多了,对了,还看到了不少你谢家的公子。”

谢韫立刻脸色涨红:“你,你胡说!”

长青轻叱一声把门板装好:“头发长,见识短!”

谢韫犹如一只豹子一样冲上去:“你说谁见识短。”

“说你怎么了,整天情情爱爱的,医术没有长进,还说要学医,你以后不医死人就谢天谢地了。”长青越说越有劲:“今日一天就在院子里唉声叹气,没看我忙得团团转啊。”

“好你个长青,来抓我的错处啊,小心眼,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啊。”

眼看着两人差不多要打了起来,漱玉拍了拍手:“既然香象馆这么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去如何?”

这下不仅是谢韫,就是长青也惊住了,他的确知道香象馆,也去过,但是并不是作为客官去了,刚刚吹牛吹过头了,一时有些退缩。

谢韫看着长青似乎要后悔,立刻上前一步:“去就去,谁不去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长青吞了吞口水,不能被个小丫头看扁了,几乎是颤抖地说:“去就去,谁怕谁啊。”

眼见着长青答应了,谢韫这下又开始打退堂鼓了,但是又不愿意认输,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我们就这样进去吗?”

“香象馆也有女宾啊。”长青的斗志上来了。

谢韫身子一缩,如果让家中长辈知道自己去了香象馆,她估计会被千刀万剐,但是见长青得寸进尺,她也不愿意退:“还是扮作男子吧,我们就去瞧瞧,免得遇到了熟人。”

漱玉倒是无所谓,谢氏都不出门,更不会去香象馆:“行吧,那我们就扮作男子吧。”

反正只要是男子,不管是逛天香楼还是香象馆都十分稀松平常,但是放到女子身上,就仿佛是天大的事。

三个人换了男装,把头发束了起来,自欺欺人罢了,可是香象馆的老鸨可是人精,面色无恙地把他们往楼里领,来了香象楼,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出钱的就是大爷。

入了香象馆,谢韫可谓是开了眼界,白玉铺底,黄金刷墙,巨大的琉璃灯让人目眩神迷,来往的小倌千姿百态,有身娇肉贵的书生,也有孔武有力的武夫,更有挥毫泼墨的学士,款款不一样,款款都让人心动。

谢韫不得不承认,长青说的对,她就是见识太少了。

进了香象馆,漱玉兴致勃勃,看什么都觉得有趣,不一会三人就进了雅间,那老鸨年纪三十多,但是皮肤光滑白皙,穿一身长衫,目光清澈,不卑不亢,如果在路上遇见,只怕会当成哪个衙门的官爷。

“三位客官是听曲还是寻乐子?”老鸨笑着上前替他们斟茶。

本来还斗志昂扬的长青一进香象馆就气短了,谢韫更不管回话了,漱玉无奈地笑了笑:“听曲的话,我就安排人来雅间。寻乐子的话就给三位准备卧房。”

听说要准备卧房,谢韫吓得几乎要钻到漱玉的怀里,漱玉拍了拍她的背:“听曲吧。”

“好的,三位稍作!”

那老鸨出去之后,谢韫和长青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见桌子摆了一些卤味吃食,便翻了翻桌子上食单,还未看完,惊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天啊,这一壶菊花茶就要五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啊。”

长青脸色一白,赶紧接过食单:“一碟花生都要三两银子,这,这,这太贵了吧。”

两个人立刻一左一右就要拉着漱玉往外跑,这时老鸨已经领着三个小倌走了进来,他们一个抱着一张古琴,一个拿着萧,一个空手而来。

老鸨看他们站在门口,笑着说:“三位公子是要走吗?”

谢韫和长青忙不迭地点头。

漱玉却说:“不是,只是听外面热闹,想瞧一瞧。”

“那就好。”那老鸨把三个小倌领进雅间:“人已经带来了,你们现在要走也是可以的,只要付了银子。”

“啊,我们可没有喝茶,桌上的东西都没有动。曲,曲也没有听,怎么就要负银子了。”明明是义正严辞的事情,看着三位一直含笑的小倌,谢韫不知道为何就有些气短。

那老鸨还要说话,漱玉微微抬手:“没事,我们听曲吧。”

老鸨识趣地退了出去,三位在纱幔后面落座,古琴与箫声搭配,倒是难得的雅致。

反正是要花银子的,还不如好好享受。

一曲已毕,三位小倌出来陪他们饮酒,谢韫这时也放松了不少,盯着其中一个看:“你怎么没有哪玉器?”

那小倌生得眉目如画,伸出一双如青葱白的手,害羞带怯地说:“我全身上下最厉害的就是这双手,公子可要试一试?”

谢韫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是长青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小倌简直是个妖精。

......

皇帝的寝宫,萧霆处理完公务沐浴更衣之后就准备入睡,这时暗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萧霆眉头一皱,这个暗卫是他放在漱玉身边的,心中一阵乱跳:“出了什么事?”

那暗卫单膝跪地,似乎难以启齿:“倒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

“说。”萧霆眉毛一竖。

暗卫低头:“国医带着谢家小姐和长青去了香象馆。”

“香象馆?什么地方?”萧霆一头雾水:“吃饭还是喝茶?”

暗卫吞了吞口水,搁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有些发颤:“香象馆里都是小倌!”

萧霆的怒火腾地就席卷而来,他站起身,声音如冰又似火:“言福,更衣,出宫!”

寝宫侍候的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知道陛下生气了,天子之怒,沾之即死。

言福根本不敢耽搁,赶紧替他更衣,然后亲眼看着他带着龙武军直奔宫门。

御林军多是官家子弟,龙武军却个个是军中高手,只负责皇帝一人的安危。

一双洁白如葱的手轻轻按着漱玉的头皮,却又有些不心甘地用拇指恍若无意地抚上她的耳垂,然后又得寸进尺地往下。

漱玉轻斥一声:“放肆!”

那小倌一脸委屈地哼了一身,身子往漱玉身边靠了靠:“公子与我隔着么远,我手酸。”

漱玉睁开眼,把脑袋从他的手中移开,扫了一眼跟着另外两个小倌学习乐器的谢韫和长青,刚才两人还一脸抗拒,此时已经和小倌们相处甚欢。这些小倌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的,最是会讨人欢心,任谁陷入他们的温柔乡之后都只愿沉溺不愿醒。

漱玉拍了拍手:“好了,走吧!”

谢韫竟然还有些依依不舍:“啊,现在就走吗?”

长青也是一脸失落:“这首《禅心》我还没弹会呢。”

漱玉却觉得够了,这些小倌们实在太会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就兽性大发了,果然人能保持理智是因为诱惑不够啊,她刚刚竟然在思索长青的话,只要有钱,常常光顾这间香象馆也不是不可以,也不一定要成亲的嘛,小倌俊美温柔,也很惹人爱的。

漱玉拿出两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这才惊醒了谢韫和长青,两人一脸肉疼:“走走走,太贵了,太贵了!”

三人还未出门,下面突然一阵巨响,接着就是兵器碰撞盔甲的声音,然后就看着一对士兵冲了上来!

谢韫只能在心里哀嚎,她死定了!

本来昏暗的香象馆变得明亮起来,所有的灯柱都点上了,她看见萧霆一身黑色绣金劲装朝他走来,他身后是孔武有力全身盔甲的龙武军,气势汹汹,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