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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竹馆内,霖画正在院中刺绣,巧玉笑嘻嘻地凑过来:“姐姐绣这手绢是自己用吗?”

“是,我上年那条旧了些,花样也不时兴了,绣个好的今年用。”

巧玉顺势坐到她旁边石凳上:“有这些活儿让司衣司做便行,咱们小主如今正风光,你又是小主跟前的大红人,司衣司不也得敬你三分?”

“又不是多累的活儿,我自己做也得个趣儿。不过你怎会这般想?如今立后之事沸沸扬扬,咱们小主正在风口浪尖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

“姐姐这也太谨慎些了吧?如今小主统管后宫,皇上又疼爱咱们小主,花落谁家不是很显而易见?”

闻言,霖画转过头认真看了巧玉一眼,不知她此话是有意或是无心,于是沉默着。

“那日咱们小主去夜查花千堂,好不威风,以前跟我一起干活的姐妹都羡慕我如今来了听竹馆这么好的地儿伺候。”

“你到外头炫耀了?”

“没有。”见霖画收敛笑容,巧玉急忙否认。

“没有便好,你如今是听竹馆的人,你在外头一言一行关乎咱们宫的名声,若是你倚仗着小主狐假虎威,咱们小主是个仁慈的,可我绝不手软。”

这会子巧玉脸上笑容僵住片刻,对霖画怀恨在心,可想了想还是挂上甜腻笑容:“多谢好姐姐提醒,我知道了。”

“嗯。”

如此,她还不走,接着坐在那儿与霖画闲聊了许多女工刺绣上的话,见气氛缓和许多,又接着问:“不过姐姐,你可知当日小主为何夜查花千堂?我听外头七嘴八舌乱传了许多,有说是因着米答应遇害之事,也有说是因花千堂出了内贼,有宫人丢了金钗。”

“你胡乱打听什么?外头只管说外头的,你是咱们自己人,也跟着胡乱揣测吗?”

“正是因为我不想小主被别人乱嚼舌根子,所以才来问。”她声音软了几分,说得好不委屈。

“行了。”霖画彻底对她失去耐心,将手中的针线活放下,“你不问便是最好的,任何事主子自有打算,咱们做奴才的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随后霖画便起身进了殿内,不想再同她待在一块儿。

“怎么进来了?”

“小主,我没吵到您看账本吧?”

“没有,正好我也累了,你去吩咐小厨房做碗八宝擂茶来喝。”

“是。”

不多时,霖画又折返回来:“小主且等一会儿,她们已在做了。”

“嗯。”

“主儿累了吧?奴婢替您捏捏肩。”

“的确有些累了,那便劳烦你了。”

“小主又说这话折煞我呢!”霖画娇嗔一句,伸出手开始为她揉肩,“方才我在外头,巧玉拐弯抹角的来问我当夜夜查花千堂之事,我总觉着她奇怪得很,似是心思不纯。”

“她年纪还不大,没准就真是好奇而已。”

“可再加上先前丫鬟嬷嬷们都与我说她行踪有些奇怪,不得不多疑些。”

“那你的意思是?”

“查个丫鬟这还不简单?若是错疑了她,咱们也可安心,小主如今本就被旁人虎视眈眈,再成了内忧外患可如何是好?”

“行,那便依着你的意思派个探子盯着她。”

“奴婢如此多疑,小主不会怪奴婢多事吧?”

齐韵闻言转过头睨了霖画一眼:“净是瞎问,有你在我身边我不知能省多少心。”

咚咚咚——殿外响起敲门声:“霖画姑姑,八宝擂茶已做好。”

“送进来吧!”

“是。”

小丫鬟进来将茶碗放到桌面上,齐韵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霖画笑了:“难得见小主吃东西吃得这般狼吞虎咽。”

“嗯,奇怪得很,吃饭菜胃口不甚佳,这些零嘴倒是更吃得下。”

“是啊!小主都清瘦了,看得奴婢心疼。都怨前阵子事情那么多害您有操不完的心,就连月信也推迟了许久,理应宣个太医来看看。”

嘀咕半晌,霖画突然反应过来:“小主您莫不是怀了吧?”

“什么?”齐韵仔细想想,脸蛋突然变得嫣红,“你替我去宣个太医来看看。”

“哎!”

不多时,太医张子辽已到,齐韵见是他来心里有些提防,却未显山露水。

张子辽行过礼,从箱子里取出张蚕丝帕搭在齐韵手腕处,开始为她号脉。

第一次号脉结束,他心中已有答案,为了避免闪失又细心确认了一遍,才跪地庆贺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有劳张太医。”齐韵递给霖画一个眼神,霖画立刻取了赏钱递给张子辽,“我方才刚命小厨房做了八宝擂茶,张太医不若到偏殿用上一碗再走?”

“多谢娘娘美意,但微臣还要回太医院当值,便留不得了。”

“也罢,霖画,替我好好送送张太医。”

“是。”

因此屋内便只有齐韵一人,她不可思议地用指尖微微触碰自己肚子,难以想象里头居然有了个小生命。

情绪有些复杂,有欢欣,有恐惧,也有手足无措。

送完人的霖画噔噔噔跑回来:“小主,我看张太医似乎还有许多话要叮嘱,怎的这么着急将他送走?”

“你有所不知,他是璃昭仪的人,先前沈妹妹刚进宫还在他身上吃过亏,不得不防。”

“是奴婢疏忽了,只顾着着急,没好好叮嘱小太监找个稳妥太医。”

“不怪你。”

“我们宫发生了这般天大的喜事,接下来该如何?是不是得派人去给皇上报喜去?”

“不必,这事儿就算我们不说太医院那边也不敢不报,皇上总归是会知道的。”

“小主还在与皇上置气吗?”

“我生他气做什么?”

“小主可别嘴硬了,自那日您和沈才人从嘉德宫出来后,您便一直闷闷不乐的,成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在算些什么账。”

提起账本,齐韵思绪一顿,如实对霖画道:“他既然几次三番疑心我为了后位不择手段,我也没必要替他守着后宫这些烂摊子费力不讨好,左右我也是想辞去此任,不若借着眼下有孕的机会一并开口了。”

闻言霖画扑通跪地:“小主三思,这可万万使不得啊!”